住和行

就連劉德華都支持填海建人工島,香港地少人多的問題,其實總要有個解決方法。

然而,增加住宅用地,就能解決所有問題嗎?衣食住行,我們在住和行兩方面,都不知不覺的一直在犧牲。「住」,以往是大屋細屋,現在是納米屋,比車位更小的屋,比以往木屋區還「骨子」的屋,而且還要接近千萬元才能購入。興建人工島之後,會建什麼屋?會否仍然是納米屋,旨在把所有人口都塞進房門之內就算解決問題?而這樣的生活又是否這個城市的人所希望的?要知道,或許今天還有很多原因讓香港人不想定居國內,但隨著內地不斷發展,地大屋大花園大,遲早成為吸引人的硬件,到時還有人會看人工島一眼嗎?

最影響生活的,其實是「行」。別說人工島了,現在由新界到中環上班,動輒都超過一小時,這一小時不是車程,有至少三分一時間是在塞車。極端的情況發生在中秋節,大部分公司都提早放工,變相幾乎全香港人都同一時間回家,所有主要道路都在塞車,我五點半下班,八點才回到家,這中間浪費了多少時間?但即使是平時,無論上班和下班,今年已經比去年花多了二十分鐘至半小時,都是在塞車。路面已經嚴重超出負荷,犧牲的是市民的時間,這又是否一個安居樂業的城市所樂見?人工島屆時應該會有完備的交通配套,但在此之前,既有的交通問題,也需要認真處理。

現在,人人都聚焦在填海、人工島,但已經發展成熟的城市,其實也有很多需要改善和完備的地方。我不反對填海,放眼將來,人口只會越來越多,真的有必要有計劃地增加土地;但把目光放遠,有時也要關顧一下腳底下發生的事。來往新界和九龍的隧道是否足夠?紅隧能否擴充,在同樣地點多建兩三條海底行車線?即使不斷填海,但人們還要到中環金鐘尖沙咀上班的話,越多人只會越不便,如何令到有一千萬人口的香港感受起來只有三四百萬人口時的舒適,才是土地政策、人口政策的終極目標。

一切,都只是為了市民,這是任何政策的基本。

機場的夾層

「可以借你網誌一天嗎?」茶餐廳內,友人突然這樣問。借錢、借紙巾就聽得多了,網誌也可以借?「我想寫一篇文章,表揚一個機場的部門。我又沒有網誌,只得找上你。」

「那我豈非『請槍』?被人知道,我可寫不下去的。」我一邊搖頭,卻看見他失望的模樣,便說:「那你寫吧。你寫一篇,但我也會寫一篇,同一題目,看誰寫得好,就刊登哪一篇。」友人聽到這個提議,雙目發光似的,連連點頭。「但你現在,要告訴我,你想表揚哪個部門,發生了什麼事。」

「是這樣的。昨晚我從台灣乘飛機回來,幾乎跑了去乘的士的時候,才發現我的隨身聽不見了……」原來,他在飛機上給隨身聽『叉電』之後,忘記放回袋中。輾轉之下,他才知道原來要去行李部--在入境的五樓和出境的七樓中間,有一層只有辦公室的六樓,其中一個房間,就是行李部。「在熱鬧的機場夾縫,原來有這麼一間孤獨的房間,入面只有一位女職員,但我前面有幾位跟我一樣徬徨的乘客,他們都把東西留在飛機上了,小小的行李部,彷彿就是他們……不,我們唯一的希望。女職員不慌不忙把我們的航班編號、遺留了的物品等都一一記下,然後打電話給其他職員跟進。」

每班機離開之前,職員都會打掃飛機,如果發現有乘客遺留了物品,就會送到行李部。「我看見堆積如山的物品,心想原來『大頭蝦』不只我一個。」最後,女職員查到他的隨身聽被空姐找到了,正在送回來,大約一小時後會到達。友人十分高興,以一小時代價換回物品,絕對值得。「我想表揚這個部門,讓大家知道機場不只有機師和空姐,還有默默地為我們工作的無名英雄。」

三日後,友人傳來文章。我自己也差不多寫好了,還欠一小段。我直接用他的文章,還是把那小段寫好?我先看看他的,嗯,寫得不錯--但我還是把自己那小段完成好了。

最後給上題目:機場的夾層。

直立人

200萬年前,有一種人種被稱為「直立人」(Homo erectus),他們不是人類的祖先--人類的祖先是智人,簡單而言,在很久很久之前,有很多不同的人種,當中有些因為各種原因而滅絕,剩下了我們的祖先智人。而其中「直立人」滅絕的原因,據說是「懶惰」。

這是澳洲國立大學的一個研究結果。他們2014年在沙特阿拉伯的利得省中部達瓦德米市一個名為Saffaqah的地方,發現了直立人的遺址,遂據此研究直立人的生活方式,例如如何製造和找尋生存的工具等。專家們的結論是有趣的:他們在製作石器工具時,只會在營地附近搜索,看到什麼就用什麼,那兒有一個山頭,上面有優質的石材,當然要爬上山才找到,但直立人就是不會爬,即使知道石頭是從山上掉下來,(還是沒有這樣的智慧去理解?)也從來不會爬上山頭,研究的結果也顯示,山頭沒有直立人的足跡。「他們用最省力的策略來過活」,這是研究團隊對直立人生活的一個小總結。

所以,直立人的製品,質素相對較低,也一成不變,工具的大小、款式幾乎都一模一樣,保守、一成不變的生活,當環境不斷變化,山頭再沒有滾石頭下來的時候,不懂變通的直立人,就只有等待滅絕的命運。

相反,我們人類的祖先智人,願意為尋找好的石頭而爬到山上。(還是我們已經有這樣的智慧知道山下的石頭是從山上滾下來?)這是真正的「邁出一小步,是人類的一大步」,願意為更好的生活而花汗水,是我們祖先留下來的智慧,也是人類到今天還主宰地球的原因。

時至今日,說人類滅絕太遙遠,但要令自己不受社會淘汰,跟祖先學習還是必須的。最近有些科技問題不明白,請教年輕人(年輕是相對的,人到中年最尷尬是,長輩視你為年輕人,晚輩視你為老人,自己倒不知視自己為什麼),他們秒速解答之餘,還視之為常識,並附上一個「為什麼這些東西還要問」的眼神。

世界在變,適應不了就會被淘汰,無論200萬年前還是200萬年後,都是不變的道理。

一份長工時代的終結

阿仙奴領隊雲加退任,標誌著一個時代正式終結——一份長工時代的終結。

已經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記不起每隊球隊的領隊是誰。才剛在腦海印上他的名字,他卻被辭退了。對,是辭退,廣東話是被炒魷魚,不是我們慣常遇上的那種「為保存你面子,請你自動辭職吧」。簽了六年合約,做了半年,被辭退,老闆要補錢;換句話說,做半年,賺六年的錢。尤有甚者,休息半年之後,為另一間球會效力,做不足一年又被炒,又補六年錢。工作時間不足兩年,卻賺了十二年錢,而且是天價,一年人工我們可能賺一世都賺不到;而這樣的領隊,為數也不少,活了兩年,賺了我們十二世人的錢。

雲加,是唯一跟我們一樣的存在。打一份長工,做到最後一刻,自動請辭。之前的長工代表,還有曼聯領隊費格遜,但兩者之間有點微妙的不一樣:費爵爺額上鑿了「絕對成功」四隻字,他在曼聯廿多年贏取錦標無數;雲加呢?曾經有光輝的一頁,近十年比上不足,比下綽綽有餘,跟你我的人生或許有點相似吧,有出彩的日子,有出醜的時候——曾經,你因為他九年無冠而求他自行了斷;曾經,你也因為一場2:8的恥辱慘敗而欲殺他而後快,然而,回看從沒缺席過英超的雲加阿仙奴聯賽榜排名,自1995年開始,每年的前五名都有他的名字,曾三奪英超,七奪足總盃。這樣的成績,值得每年給他一點掌聲。

可是,現代足球世界並不是這樣。只要成績稍有滑落,管你背著多少榮譽,即使前一年才剛帶領球隊奪冠,也要吃無情金雞。阿仙奴永續了雲加,看著他由黑髮變白髮,被批不合時宜。但誰能保證過去十年如果阿仙奴不停換領隊,就能奪冠?

費格遜退休後,曼聯三年換了三個領隊,估計阿仙奴也會變得跟其他球會看齊。今後,阿仙奴只會追逐第一,再沒有雲加的哲學:「聯賽前四,奪得歐聯資格,也是一項錦標」(因為打入歐聯會有一筆可觀的收入)。曾經,我們也恥笑過他的阿Q精神,但我們今天不也以為作為對自己支持的球隊的基本要求?

 

黃蓉變黃蓮?

最近,《射鵰英雄傳》推出了英譯版,如何翻譯外國沒有的一種「無王管」江湖概念,成為文化人的焦點。我自己就想知道「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降龍十八掌」、「九陰真經」這些很有特色的名字的譯法。書還未到手,看了一些資料,說真的,有點擔心。

先談談主角:郭靖和黃蓉,分別叫 Guo Jing 和 Lotus Huang。有點不「對稱」的感覺。作者給黃蓉起了一個英文名字Lotus,為什麼也不為郭靖也起一個?像是兩個不同國家的人似的。其實外國人早已習慣了中國人的音譯名字,故事既然發生在中國,何必多此一舉?就算硬是要塞上英文名,都應該全書的人統一。郭靖嘛,就叫John吧,很普通很純樸的感覺;不然就叫Frodo,《魔戒》主角的名字,對應作者說《射鵰》就是中國《魔戒》。作者有解釋為什麼把黃蓉變成「黃蓮」(Lotus 是蓮花),但如果我是黃蓉,我就會覺得自己「啞子吃黃蓮」了。

譯名的問題,可以一笑置之,但還有一些比較嚴重的問題。郭靖黃蓉初次見面時,郭靖這樣介紹自己:My family name is Guo,my given name Jing,meaning Serenity。

原著五個字「我姓郭名靖」,譯本卻加了一句「是寧靜的意思」。此靖不同彼靜啊,我不禁想,譯者真的懂中文嗎?或許譯者故意如此,但瓜田李下,真的知道靖靜二字之別,又在做翻譯的事,如果是我,斷不會加上這樣一句容易引人誤會而又沒什麼作用的句子。郭靖拙於言語,但並不靜。

而且,郭靖的名字,在書中是有故事的:郭靖、楊康,丘處機為郭楊兩家的後代起這兩個名字時,是希望他們不要忘記靖康之禍的國恥。如果把郭靖的名字解讀成寧靜,還可以怎樣演下去?

不過,這確是難譯。外國沒有國號的概念,難解釋清楚靖康是什麼。如果是我,會考慮改成兩個被虜皇帝的名字,無論如何,都比寧靜好。

回說譯名,把黃蓉變成了「黃蓮」。還有其他名字的譯法,套了另一個標準:意譯。楊康之父楊鐵心,名為「Ironheart Yang」,真的是「鐵血丹心」,他的妻子包惜弱,叫「Charity Bao」,竟然變了慈善團體!把四個名字一字排開,純音譯的郭靖Guo Jing,配上外國名字的黃蓉Lotus Huang,逐字意譯的楊鐵心Ironheart Yang,從人物性格引申出來的名字包惜弱Charity Bao,是作為中國人覺得可笑,還是外國人都會無所適從?

記得中學的時候,有一個同學,中文名叫大江,他自己給自己一個名字是Water,這個名字每年都讓新來的外國老師摸不著頭腦,「怎麼改一個這樣的名字?」不過,長大後又奇怪為什麼他們會大驚小怪呢,有位足球員就叫「Drinkwater」,中文譯名真禾特,但大家都叫他做飲水哥。不過大江同學的Water跟飲水哥的Drinkwater有一點分別,就是飲水哥的是姓,大江同學的是名。外國人的名字都得普通,碧咸叫David,傑斯叫Ryan,但Beckham和Giggs如果不是這兩位球星,會是一個很陌生的英文字。

所以,Ironheart是名字不是姓氏,估計外國人是會覺得奇怪的。還有其他如東邪就叫The Eastern Heretic,東方異教徒?也無不可,異教徒帶點邪氣,但還是「在地化」了一點,少了一種高人的感覺。東邪本名黃藥師,英文名為Apothecary Huang,Apothecary是藥劑師!真的不知好氣還是好笑。還有全真教祖師爺王重陽,叫Double Sun Wang Chongyang?為什麼既有Chongyang的音譯,又有Double Sun的意譯?如果Double Sun是外號,就是無視「中神通」的二次創作了。

說了半天還未說到武功名字。但武功名字不好吐糟,因為真的很難譯,降龍十八掌,她譯做The 18 palm attacks to defeat dragons。降龍直譯做to defeat dragons,姑勿論降龍二字是否降服一條龍的意思,即使是,也失卻了韻味。如何譯好?兩天後再談。

危險升降機

荃灣一幢大廈發生嚴重意外,一對夫婦乘搭大廈升降機時,升降機突然向上直衝頂樓,直到撞到天花損毀才停下來,夫婦頭部及頸椎受傷,執筆時情況仍然危殆,在此希望他們早日康復。

升降機意外,即使想像都感覺到恐怖。密閉的空間,身體被地心吸力主宰,無論向上飛還是向下墮,我們都沒有自救的能力。這次向上升的意外十分罕見,以往的意外都是向下墮,當時有些專家說自保的方法是把身體趴在地上,但是否能夠有足夠時間反應,是一個疑問,畢竟那是一瞬間發生的事。可以說,一走進升降機,我們就把生命暫託在機器上。

所以,升降機的檢查和維修十分重要。我們十分重視香港的人口老化,但香港社會設施的老化問題也十分嚴重。房屋方面,不是說那些一級二級需要保育的建築,以香港經濟起飛開始計,具標誌性的屋苑如美孚新邨和太古城,分別有36年和41年歷史,鋼筋水泥住一百年或許都沒有問題,但內部必定要經常維修,外牆什麼時候要翻新、喉管什麼時候要替換、升降機什麼時候要整個換掉,需要專業人士的判斷。這次肇事升降機,其實已經排期更換,既然已經排期,是否代表已經有問題?聽受訪的住客說,這部升降機頻頻故障,一部經常出問題、又準備更換的升降機,究竟是否安全得可以載客?

我們每天都會用升降機,習慣得把載客兩個字說得多麼的輕描淡寫,忘記了如剛才所說,是把性命交託到它手上。於是,維修公司見它可以動,就載客了;住客見它可以動,就進入了。當大家都習慣了,悲劇有一天就發生了。

我們很難要求大眾有這種危機意識——如果連使用升降機都要時刻保持警剔,這樣的人生也太辛苦。於是,專業人士的判斷變得十分重要。可是,管理公司、大廈法團又只會考慮專業意見嗎?這中間有經濟因素,有沒有錢,維修好還是整個換掉好,一系列的考慮的過桯中,住客的安全又被放到哪個位置?用這個角度,倒不是一聲習慣就能解釋過去。

意外,一件都嫌多。在發生意外前,把該換的都換掉,大型如升降機,小型如家用吹風機。安全,才是每一個決定最重要的考量。

探討關愛座

一名廚工乘巴士的時候,坐上了關愛座,其後一個胖漢一家人包括一個老人家上車,胖漢要求廚工讓座,廚工不肯,雙方初而口角,繼而動武,鬧上警署。重點來了:巴士並未滿座,還有其他座位。

我從一開始就對實施關愛座不以為然。如果一個社會,沒有人有公民意識,關愛座的設施可能有用,但香港人從來都有公民意識。不知小學哪一年的社會課,令我們從小已學懂讓座;地鐵、巴士一直以來都有宣傳。以我在香港多年乘搭公共交通工具的經驗,讓座的大有人在--很多時候我還未站起來,已有其他人給老人家或孕婦座位,其中孕婦幾乎百分百會得到座位,除非不見肚,或車廂太擠她站在門口沒有人看見;老人家方面,如果目測年過八十,又比較瘦弱的,一般會吸引讓座者的目光。可以說,關愛座出現之前,其實每一個座位都是關愛座。

但關愛座出現之後,情況變得複雜起來。先不要說口角動武這些極端例子,根據我的目測,無論巴士上還是地鐵上,市民的行為已經變得不一樣:第一,有幾位中年和年輕人站著,但關愛座空著,他們沒有坐下去,有些是因為怕麻煩,每次到站都要盯著有沒有老人家上車;也有些怕被好事之徒影相批鬥,索性不坐。第二,有些年過六十五的老人,坐了非關愛座,而關愛座空著,同時間有幾位中年或年輕人站著--如果老人坐上關愛座,不就會多一兩個位給其他人坐嗎?老人坐非關愛座沒有錯,只是資源分配上比關愛座出現前差。第三,也是最嚴重的一點,自從有了關愛座之後,坐非關愛座的人也「大安旨意」了--既然坐了非關愛座,也就彷彿有不關愛的權利。

這都非關愛座的本意,但卻成了事實。讓座本應是美事,為什麼會弄到人心惶惶,想坐不坐?為什麼會使人變得冷漠,甚至釀成打鬥?這需要社會的反思。這不是一件小事,如果一個政策正在撕裂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否有必要繼續下去?我懷念每個位都是關愛座的時光,也懷念每個人都善心人的日子。

 

時光機

我們都希望擁有一部時光機。

如果可以到未來看一看,我會到一百年後,那時我已經死了,一個不存在自己,但又留下了自己曾經生存過的痕跡的世界,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又或,我會到世界即將毀滅的一剎那,見證那個時刻,然後在千鈞一髮之際,用時光機逃走。

但我也想回到過去。我是曾修讀中國歷史,想知道歷史背後的秘密:宋朝開國皇帝趙匡胤傳位趙光義,「燭影斧聲」、「金匱之盟」,是合法承繼?是篡位陰謀?清朝東太后慈安,身體一直健康,卻在十二小時之內突然病發和暴斃,背後原因是什麼?大學時代聽教授分析這些歷史典故,研究之深入,彷彿那個時代的名偵探,但卻完全沒機會接觸當事人,似近卻遠,與真相之間相隔的,就是一部時光機。

當然,跟大部分人一樣,最想回到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光。你最愛的地球時光是哪一段?有人說是初中,中一到中三的時候,無憂無慮,只有快樂;有人說是初戀,那無可替代的夢幻感覺,一切都是初嚐的滋味,是無價和不能複製的;也有人說是孩子出生的一剎那,血脈的傳承,是人生踏入另一個階段、人生觀和價值觀蛻變的里程碑。進一步思考,我們更想再見永遠不能再見的人,爺爺、婆婆,如果能夠跟你們多說一句話,會說什麼?那位從高樓墮下來的永遠的偶像,如果可以,我願意不惜代價改變歷史……

現實是,沒有時光機。至少在我們的未來,時光機沒有出現過--如果有,未來人早就回來了。對於時間,主流想法仍然是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只要超越光速,就能時間逆轉;我聽過另一種:時間是虛的、是靜止的,根本沒有時間這回事;換句話說,時間並不是客觀存在的。時間這個概念,只存在於人類的腦袋,是我們主觀地賦予的意義,所謂過去,其實是記憶;所謂未來,是對特定人和事的期待。

也所以,不會有時光機--也打碎了我們對時光機的夢。相較之下,相對論還是給我們一點希冀。人生如夢,何妨多發一個好夢?

搜尋.回來.再搜尋

近來對一件事有興趣:搜尋引擎是用什麼去決定排名的?

我找到一些資料,這是一個從來沒有探討過的領域。首先,搜尋引擎本身從沒有公開過用什麼方法,原因容易理解,是要防止網站有一個標準去做數據。他們不說,專家們就會去猜,於是有各色各樣的想法。網絡世界最有趣的地方,是容易聚集專才,各種奇怪的大腦一起震盪,一時間出現很多可能的解答:網站的瀏覽量、關鍵字標籤、文章的數目,等等,而最有趣的是一組由平均網頁停留時間、跳出率和Dwell Time組成的概念。

平均網頁停留時間很容易理解;跳出率就是看有多少人看過網站的首頁之後沒有瀏覽其他部分就離開;Dwell Time的意思是,當人們從搜尋結果點擊進網頁後,在回到搜尋結果上的時間。其中,Dwell Time很有趣,因為這概念假設,比如你花十分鐘時間在某個網頁上,之後你回到搜尋引擎,點擊另一個相關的網頁去看,就表示之前的網頁有效果,令你有興趣去深入研究相關的課題。

試想,三十年前,根本沒有人會有這樣的想像。因為互聯網,人類的思維拓展到另一個領域。但想深一層,其實終究都是研究人類的行為。以前我們會想,人們走進百貨公司,會喜歡先看什麼,不同貨品在什麼位置擺放,最終成為一門學問;從超市到互聯網,從實體到虛擬,我們都是單純地希望,自己的東西有人看、有人買、有人欣賞。

進入網頁,覺得適合,再找另一個網頁;可是,進入您的心,覺得適合,就不會再找另一個了。

夢想扭蛋機

過年之前,執拾屋子,發現一個扭蛋機鎖匙扣。

那是一個樂高積木做出來的扭蛋機,白色機身、藍色頂蓋,剛好像大姆指的大小,也像大姆指般分為兩截:上半是透明的部件,就是扭蛋機的窗口,看到入面藏了什麼:三四粒像細沙的的部件,每粒都不同顏色,就像閃耀著的寶物;下半有一個旋扭,藍色的,彷彿只要一扭,窗口的細沙就會掉出來——當然不會,這是積木而已。

小小的扭蛋機,藏著另一個不小的故事。大約八年前吧,我到台中旅行,在國立台中美術館欣賞基因搖滾展覽時,跟五月天阿信設計的一台名叫「夢想扭蛋機」的展品相遇。扭蛋機很巨大,比人更高,全身白色的,不但有腿子,還有翅膀。像我的積木一樣,上半身是窗子,裏面堆滿很多白色的、圓形的扭蛋,細看之下,扭蛋沒有線的,不會被打開,白球本身彷彿就是禮物,但扭一個白球來幹麼?別緊張,即使是普通扭蛋機都有不同種類、價值的禮物,夢想扭蛋機上,只有一顆與別不同:在白球之上,有一顆栩栩如生的地球扭蛋。毫無疑問,這才是目標。可是,它放得這麼高,不會一下子就扭得到呀!需要多次嘗試,多次中空寶,在永遠不會知道下一次是否會成功的情況下努力,才有機會把地球扭出來;中途放棄,就會拿著一堆沒用的白球;而最遺憾的是,我們永遠不知道,下一顆會否就是地球。

夢想,不是一樣嗎?不斷的嘗試,不斷的失敗……不,應該這樣說:不斷的嘗試,越來越接近成功。這是夢想扭蛋機,因為只可以遠觀,我不知道應該投入什麼硬幣才能扭一次,但想深一層,要得到夢想,應該不是用硬幣吧。會是什麼?汗水?毅力?堅持?智慧?勇氣?無論如何,那都不是像金錢一樣一去沒回頭的東西——每投入一次,夢想/地球,就會越接近。

比起夢想扭蛋機,我的樂高扭蛋機放不下世界,但我相信可以放下小小的希望。我把鎖匙扣在扭蛋機上,我要讓每一次離開家門時都提醒自己,我是為了夢想,才一直努力著。